如果说七夕是热闹的浪漫的，那么鬼节就是神秘的，恐怖的。鬼节的忌讳也特别多，像孕妇和产妇就不能祭拜，在鬼节是断断不能生小孩的，生的小孩是鬼投胎的，要有人冤死的。传说是那个小鬼贪恋人间，不肯回去，就投胎了，而鬼的数目又不能少，判官就会抓一个怨死的替代。鬼节生小孩，产妇是要招人唾弃的。

桃花村老农民家的儿媳妇阿芹已过了预产期两天了，村里人嘴上说，过头了肯定是儿子，心里嘀咕不会撞节吗？阿芹是我们小巷外的姑娘，她妈妈是桃花村人，就没去黑龙江，算是投亲靠友去了桃花村，也不住知青点，住在老农民家。老农民的儿子阿牛小时候到阿芹家玩过，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年纪到了自然就成亲了。

十四那天，阿芹老哥来看她，带来了催生包，医院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早呢，起码还有一个星期。”

哥放心，临走时说：“已经联系好杭州的妇保了，等过了节，就来接，生了小孩，就回娘家坐月子。”

阿芹点点头，请哥哥放心：“医院不过十五分钟，拖拉机就在院子里。何况，检查又说蛮好的。哥也不用接了，我和阿牛过来就行了。”

十五，阿牛家祭祖，阿芹虽是新媳妇，只因大了肚子，只能躲在楼上偷偷地看。想到明年，她的孩子刚刚立稳，就要正儿八经地叩拜，就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天红红的一片，就象火烧了一样。老人们说：“这是火烧云，要发大水的，可今年红得邪门，像血一样的。”

阿牛把拖拉机盖上厚厚的油毛毡，放上藤椅，藤椅上铺了毯子。

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刚开始很小，很快就又大又密，阿牛冒雨到赤脚医生那儿，又把一个小伙子拖来开拖拉机，然后回到家。

雨越来越大，成倾盆大雨。阿芹睡了，天开始打雷了，阿牛走近了，才听到阿芹低低的呻呤。阿牛慌了，要去叫妈，阿芹拖住他，没事的，天亮再说。

赤脚医生赶来，说：“羊水破了。”

他妈慌了：“医院，胞水破了，生不下来。”

一声炸雷过后，突然停电了，雨铺天盖地倒下来，后来才知道，这是百年不遇的大雨。

拖拉机在村道上开着，凭着手电筒的光，摸索着。突然，一阵剧烈的震荡，小伙子哭着说：“不好了，轮子陷进去了。”

阿牛在泥泞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听到他妈尖叫到，“快点，羊水流一地。”

他把肩膀垫在轮子下，对着目瞪口呆的拖拉机手吼道：“快开！”

雨还在下，医院的医生都出来扶浑身是血的阿牛，阿牛推开他们把阿芹抱进急症室。

闪电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护士冲出来。说：“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阿牛流着血的手抓着护士的衣领：“我两个都要。”

他妈妈拼命把他拖开，哭着说：“保大人，保大人。”

雨还是那么大，一直昏睡的阿芹，突然睁大眼睛，叫着医生：“一定要保小孩。”说完。安详地闭上眼睛。天亮了，雨也停了，阿芹生了个儿子，七近半。

护士流着泪把孩子抱给阿牛：“看，你的儿子，多健康，你可以去包扎伤口了。”

阿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孩子，就叫阿芹。”

都说，产妇里死的是孤魂，村里人却说，阿芹上了天堂。他们说：“是阿芹苦苦地求判官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说带走她，不要去害人。”说得活灵活现的，所有的人都相信。

他们还说：“阿芹在天上是管婚姻的官，打那以后，村里没人离婚的，连吵架都很少。”

阿芹葬在祖庙里，年年七月半，村里人都会来上香。

阿牛再没结婚，他现在开了很大的公司。

小阿芹长到六岁，外婆把他接到杭州读书，村里人到杭州来，都会去看他。

去年大学毕业的他在父亲的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