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_七月半_鬼节

生死之书

发布时间:2020-5-7 8:26:32   点击数:

生死之书

(小辑二十三首)

蓝岛

百年之后

不需要别人挥舞着砍刀为我开路

不需要探究灵魂进出的通道

不奢望自己像麦地里撒下的种子

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那些光怪陆离的坟茔,还有

各种灵牌或者精致的匣子

我通通不要

活着的时候

已经浪费了太多的东西

我走以后,不再需要一寸土地

一盘供品一枝香一片木材一块石头

我不会带任何东西去那边继续使用

谁都不用把我贴在墙上或者供在某个幽暗的角落

更别让我躺在不见五指的坟墓中

我不需要到那时还有人时常惦记着我

每年清明或冬至去我面前絮絮叨叨

你们就用酒精替我洗一把脸擦一擦身子

然后点一把火,让我化作袅袅青烟

最后把剩余的骨灰或者尘埃

洒去人迹罕至的海边

这,是我最后唯一的要求

光天化日之下,我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

阳间的事情,只有你们自己了若指掌

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

我会感觉浑身骨头变轻

整个身躯瘫软下来

群蜂飞离寨子消失在遥远的山涧

从此以后,我可以一个人静静地休息

半百偶书

古人说是知天命

我们叫土埋半截

土埋的待遇早被取消了

我还是改不了口

其实说得还算保守

一旦过了这时节

埋的多数不止半截

地心的引力

谁也无法抗拒

尘归尘土归土

世间几人能长命百岁

不论多高级别

最后都化作青烟

入土为安的

不过是一捧灰

年11月15日

妹妹的胎衣,就埋在

老屋左边的那棵花椒树下

二十年前踅回洪上村

我们原来的老屋

已成了表弟的新房

但那棵花椒树还在

并且更加茁壮

我自己的胎衣,当年

也被父亲装入精选的陶罐

埋在某个渡口边的山上

那个渡口在金沙江畔

但没人告诉我确切的位置

那是故乡以外的故乡

金沙江水后浪推前浪

岁月没过了渡口

也把我漂向四面八方

途中埋了父亲又埋了母亲

流落他乡的坟头

早已芳草萋萋,只不知

当年父亲为儿小心翼翼的埋藏

是否依旧安然

年11月10日

咬舌自尽

爷爷猎枪哑火

迎巨蟒而死

年方四十

父亲肝癌晚期

为省药钱投水而死

差一年才到一个甲子

他们离别的方式

令人唏嘘

不过,我还是更羡慕

那些咬舌自尽的人

羡慕他们义无反顾

羡慕他们大义凛然

羡慕他们从此可以守口如瓶

现在

我比爷爷大点比父亲小点

还无权选择离别

但我已经知道牙齿的咬合力

知道尘世间没有人

真能咬断自己的舌根

所谓的咬舌自尽

不过是人间的一种表演一种噱头

但我还是羡慕

羡慕那些人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不会吐露半点秘密

虽然,我没有什么秘密

年11月16日

又见跳楼

春风都没怎么吹

夏天就到了

太阳还没怎么晒

雨季又来了

雨季你来就来呗

还把那么多人叫上木然的楼顶

害我一次次憋回无辜的喷嚏

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能惊动他们的脚步

世界那么大

我只能在夏天的拐角

静看高冷的演义

年7月10日

最后一步

落枕的痛苦没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牙疼的人要多一些

你的老婆吃醋和别人无关

你自己的胃疼得自己吃药

死亡之前

你已经失去自己的土地

命中注定

你永远扛不起自己的墓碑

山上的一草一木

都不是你的

虽然你早早上路

但也抢不到舒适的位置

你无法把自己装进棺材

在最后一步

你还是得指望别人

年6月25日

百年孤独

皎白月光下

老照片的破碎声隐隐传来

马尔克斯温润的笑脸

从纸张中升起

时光变得拮据

而你还在抿嘴嘻笑

白昼的热心肠难掩深夜忧郁

遥远的北极之旅

又一个不必要的念想

当日子散发出浓郁的霉味

我的朋友

请不要掩鼻,或觉得疲惫

请将理性放入口袋

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尚且劳累

马尔克斯的酒早已斟满

邀你共饮,相会

窗外雪原已过

而你也将沉入往昔

在《百年孤独》中沉醉

答加西亚·马尔克斯

没有冰块的夏日

恼人的寂静和可怕的孤独扑面而来

不知道自己何时该死

更不知道何时能死

也不指望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只继续保持自认为体面的穿着和姿势

地球是圆的但并不平滑

沙漠里不是总有骆驼

飞鸟也会迷失方向

沿路的弯儿多得防不胜防

有时还会拐得很急

甚至会有看不见的大坑

世界末日来临之前

书籍被当做废品大量贱卖

时光清浅

回忆没有尽头

繁殖缩短了生物之间的距离

爱情的包装贴满了“小心易碎”的标签

行刑队随时可以就位

世间万物的灵性,有谁能轻易唤醒

长江航难祭

6月1日21时30分许,重庆东方轮船公司所属旅游客船“东方之星”轮在由南京驶往重庆途中,于湖北监利水域突遇龙卷风顷刻翻沉,截止到7日下午六时,共搜寻到具遇难者遗体,加上生还者14人,失踪人员还剩10人。

——题记

6月1日,儿童节那天

狂风在监利打了个旋

你们结束了最后的旅程

这一次,你们走得突然

来不及恐慌来不及忧伤

瞬间潜入水底

化成千年不变的软

一生的缘分到此结束

上香,鞠躬,焚化纸钱

长跪江边的人,送你们最后一程

路,总有到头的时候

人,总有走累的时候

累了,你们就歇着吧

身后的事

就交给身后的人

年6月11日

过 客

山道弯弯

高速笔直

出路只有一条

山很高,人很小

遥远的地方太远

暂住在山的低处

信仰已被很多人遗忘

一次又一次路过

谁都不曾回头

不问有谁知道

机缘多少次错过

一个人买醉一个人狂欢

一个人嚎哭一个人歌唱

一个人睡去一个人清醒

年5月28

轮回

雨水最终落向哪里

冥冥中自有安排

不过是速度和方向的差别

沦为盆栽之前

谁会向往野草的命运

顽石硬不过现世

高处很冷,也很难下来

幽谷藏不住隐私

阳光无一例外,会照射每一处

山崖、牧场、村庄,还有花朵,以及未来

四顾无人

往生的路只有一条

曾经让你像猴一样快乐

如今已经失落的转经筒

依旧在陪伴着你的灵魂

没有来历,去路不明

冰冷的雪山搅碎阳光

落下疼痛的根

陌生沙墙

隔断云端稀薄氧气

睁眼就是别离

迷离的脸庞,无序旋转

枯枝、洞穴、山谷、夕阳

杂草丛生,乱石横陈

世界尽头,谁说不是,更大的牢笼

荒漠中的胡杨

不言不语

面向食物和饮水

面向不停飞动的经幡

我们挨个举手投降

未来谁可预料

阳光穿透水瓶

照向地球

还是一个圆

起点,即是尽头

多少风景形同虚设

真相怎比想象

把心腾空

也装不下现世与未来

装不下江湖、海洋

装不下桃花源、乌托邦

很多东西

一碰就碎

不如各自转身

谁都不欠谁

所行的善

终归会回到你的身上

年10月10日

活人墓

清理活人墓的风暴汹涌而来

殡葬改革的大潮势不可挡

非常荣幸

自己又多了一次亲笔签名的机会

虽然不是领福利或者领奖金

虽然这事和我毫无干系

如我这般

为食盐和信仰奔波半世

度日尚且羞涩

哪还有余力给自己立碑修墓

何况自己还打算多活几年

其实,不论男女

最后的路都只有一条

遗憾的是

很多被活生生累死的家伙

最后走的时候,还要选择

那些极其沉重的包袱

那些不言不语的石块和泥土

作为自己灵魂的伴侣

于是导致了

清理活人墓这样的大事发生

导致了那些

漫山遍野装着死人的坟茔

在秋后灿烂的阳光下

从一处处风水宝地的缝隙里

发出得意的讪笑

年9月28日记

老乡,慢走

——祭鲁甸8.3地震遇难同胞

去年秋天,姐夫遗留的伤痛还没有平复

今夏,玲子的祖母和母亲又相继去世,时隔仅仅两天

之后不久,朵儿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

就在七夕的前一天

今年夏末

死亡的气息怎么躲也躲不开

到了秋初,它更加肆虐

七夕刚过

大地就在鲁甸打了一个急促的喷嚏

六百多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散

还有一百多人至今没有影踪

今天,是农历七月半

中元节,是祭奠逝者的日子

我和家人去灵照寺烧纸点蜡

在家里,我们给列祖列宗

所有先我们而去的亲人

一一装好了冥衣冥币

就连挑夫以及那些走散的孤魂野鬼

也分别给装了一包

出门之前,我问妻

再想想,看有没有忘了谁的

妻想了想,说:没了

这时,城市上空突然传来防空警报的鸣响

还有满城的汽笛长鸣

原来,时间已到了上午10时

此刻,所有人员就地驻足默哀3分钟

防空警报鸣响,汽车、火车、船舶鸣笛志哀3分钟

云南各族人民深切哀悼鲁甸8.3地震遇难同胞

很快,我想起到底是忘记了谁:

于是,我们连忙为“全体鲁甸8.3地震遇难同胞”

加了大大的一包

今天,是他们的“头七”

无论以什么方式对逝者寄托哀思

都不应该把他们忘记

我们在同一片蓝天下

都在中国,都在云南

我们,是老乡

8月3日那天下午

六百多个鲁甸老乡一齐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从此,天空笼罩起化不开的悲伤,

大地弥漫着无边际的痛楚

这一天,老天爷变脸太快,太突然

来不及告别,来不及交代身后事

那么多人就仓促地去了

6岁女孩邓舒予还没来得及拿到妈妈奖励她的芭比娃娃

10岁的刘川再也吃不上她最爱的奶油蛋糕

3岁的朱泓润再也等不到坐旋转木马的那一天

11岁的甘态谦再也不能登上她最爱的舞台……

带着多少人的伤心和哀痛

他们毫无预期地走了

柳成涵的女友索妮

给男朋友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邮寄

他们的爱情就碎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们还没有在太阳下见面,却已永别

千言万语,我只剩一句:老乡,慢走

现在,你们就先走一步

老人家,年轻人,孩子们

我都给你们送上祝福

在另一个世界,希望你们平安吉祥

永远别再碰到灾难

老乡,慢走

原谅我不能紧跟你们的脚步

等到哪天,我把阳间的事全部了了

就来寻找你们

和你们聊天打牌,听你们说今讲古

年中元节随笔

人到中年

早已怕于应酬

今晚还是再次出门

小饮间隙,文朋诗友

或高谈阔论或含而不漏

外表与内心,结合得恰到好处

年龄的问题早就多余

人活的,不外心境

白发之后尚能行走

烟不疯酒不疯色不疯

唯有诗疯

人生缺憾难免

但求心无愧疚

世上本无仙草

参茸灵芝亦非上品

该吃药的时候就吃药

陈年旧约,淹没了暧昧

透彻的谎言悄然退场

有些牵挂无法坐等

埋葬羞涩,追逐天边的云

享受无拘无束的快感

徒步行走,洞穿来路

源自骨头缝里的讪笑

千言难尽

.06.26

错觉

野驴出没山间

傻瓜依次排队

忘情苦海

扑火的飞蛾

看不到早死的美丽

前世许下的心愿

如今已白骨成堆

蹙眉流汗

皱纹像山沟

渴望如鱼却难得水

从很早的时候起

节目的主打成了虚伪的广告

生死誓言,轻盈地飞向天际

孤独,就是那块橡皮泥

不断变形放逐了弹性

最后住进太平间,开始奢侈的享受

.06.24

安魂曲

1.

上苍睡了

晶莹剔透的琉璃

变成满目疮痍的碎片

散落在不同的角落

心,撕成两瓣

魂魄,碎了一地

一生只唱一次歌的荆棘鸟

声声落地,曲终魂断

2.

亘古流传的总是悲剧

夕阳西下,伤感如此美丽

鲜活的皮囊一点点撕开

萎靡于地

震撼人心的温柔穿透骨髓

委婉凄美,痛苦殊途同归

沙哑、空灵,凄美而悠远

你沉醉在哀伤与悲凉的旋涡里

3.

浸入骨髓直至灵魂深处的伤感

徘徊于耳边,让人屏住呼吸

忧愁、凄凉、无助

你轻轻走开

重重的伤,留在我的心底

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明知不能在山林里一起合葬

我还是等待,有人扣动扳机

4.

人和狼的距离其实很近

用心,能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现实的滥觞之地

布满无奈布满生别死离

心灵之歌,慑人心魄

“绝世”之作

魔鬼的邀请书

是由远及近的慰藉

5.

恐怖游戏,透出彻骨的冷冽

巨大的车轮碾过时空

流出无限扩大的悲伤

从远处划向更远的地方

泪湿眼眶,心在滴血

气嘘声像针扎一样

心被深深地刺痛

怀念穿透尘埃,引人泪奔

6.

天使在天上悲鸣

上帝听到了,心在发颤

悲怨在空气中肆意蔓延

不弃不离的歌声

飘扬在空气中,舒缓心灵

声音触动心底最隐秘的哀伤

到达安祥所在,伤心落幕

风笛声给人带来沧桑与悲凉

7.

想和心爱的人相拥

回到最初相识的舞池

跳完最后一支舞后

坠入梦的境界

魂像被拽走了,不知身在何方

如何抚慰至亲好友

忧伤像一根断了的琴弦

眩晕的温柔让人恍如浮在云端,随风摇曳

8.

大海囚禁了钟情的的爱人

还是生生世世等在海边

只要曾经拥有,分秒都是永恒

在寒冷的大雪天

饱含深情的歌声

如同大海深处喷薄而出的太阳

悠扬的旋律流淌,诉说着忧伤的故事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歌声

9.

夜色迷离

夜深人静处声音更加空灵

忧伤直抵心扉

如同一袭绿荫,一杯清冽茶水

平静着欲望膨胀的心境

夏日的村庄阳光明媚,绿树葱茏

相遇,注定是一条不归之路

超越生死却无关爱情

10.

忘却忧伤,岁月抹去所有轻狂

哭泣的骆驼,把柔弱之后的生机

沉入黎明前的黑暗

阳光拨开阴翳的乌云

一种极致的美丽,触摸到天堂的灵魂

心灵吟咏缠绵情愫

让你在天堂每天都能安眠

天空,依旧如前;家,却看不见

.5.11

我宁愿老无所依

凭着最后一口气

在难以琢磨的文字里,一字一句耕耘

听隔岸的美丽

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泣尽气血,昭告天下

筋疲力尽之后,一跃入江

谱成最后诗篇

诗人的枯槁和凡庸,众说纷纭

谁的灵魂在水里,散发出高贵

最后的绝唱,昂扬于天地之间

舍身而取义,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无人相依为命,我宁愿老无所依

.端午

病房

有了医保以后

医院

一次是手不能举

一次是腿不能动

后来

医院看顾病人

到医院的路,都熟透了

每条小巷每个楼层

我都已经十分熟悉

医院的病房

又比以前豪华和干净了

医院的病房里

我会想念外面的苍蝇蚊子

病房外面的风景

肯定比里面要好

如果能够选择

我惟愿自己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永远住在病房外面

好好活着

你要我睡觉之前什么也别想

睡觉以前让大脑变成空白

这样,很快就能睡着了

可这,怎么可能

即便

什么人都不想

也还有你一个

有你一个

就足以填满

我整个的脑海

何况

还有那些一天到晚走来走去

一个一个有病的人

他们身体受伤

精神的里面可能也伤得不轻

你和他们一起

活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活在我柔如止水的心底

造化弄人错过了时空

我不能给你们什么

不能给你们机会

不能给你们希望

甚至

不能给你们一句承诺

一个拥抱

一盒药

我唯一能给的

只是我心底默默的祝福

——好好活着!

“明”,走了

“明”,你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话别没带走一片云彩

日不落帝国,大不列颠的两个二货

班戈大学的两个刽子手,轻易杀死了你

作为一只岁的深海圆蛤

作为迄今存活时间最长的软体动物

作为目前世界上最为长寿的生物

为了破解所谓的长寿之谜

他们就那样活生生地把你撬死了

还厚颜无耻地说这是意外这是不小心

“明”,在大洋深处,你独享清净年

现在,他们狠心地绑架了你又残忍地杀死了你

从此后,谁还能步你后尘,轻易再活年

“明”,作为一只年诞生的圆蛤

年,多岁高龄的你

在爱尔兰海域,冰岛附近,被人类绑架上岸

你始终懒得开口和谁说话

任由他们把你冻结成冰

你好像早就知道,没人会懂你内心的秘密

你出生时正值中国古代大明王朝

于是,这些家伙给你取了一个

听起来很美的名字——“明”

那时,哥伦布还没有发现新大陆

你在海底经历了英国内战、启蒙运动

工业革命和两次世界大战……一直都安然无恙

你是长寿生物的典型代表

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直接是这些二货的祖宗

他们通通都是你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

如今,他们竟然轻易剥夺了你的性命

有时,我真的怀疑

他们本来就是想吃你的肉,想喝你的血

想要偷窃你的蚌珠,以科研为名

“明”,公元年11月13日

你的生命迹象渐渐消失

13,难道真的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难道这一天

真的有12个巫婆狂欢夜会

第13个魔鬼撒旦在高潮时出现

或者,主耶稣真的是被他的第十三个门徒出卖

“”,“”

这些恐怖的数字密码

为什么通通应验到了你的身上

难道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面对麻木和冷酷,我也不会选择矫情

可我深深知道,再卑微低贱也是生命

“明”,没人捣乱的时候

我有时会写几首诗歌或者几段文字

可是写你,我却迟迟动不了笔

也不知道用哪种体裁合适

虽然千般不愿,年,

我还是不得不再一次提起死亡

为了你——“明”

请接受来自大洋彼岸一个最普通的人

一段深切而忧伤的慰问,致以你的魂灵

“明”,七年之前

你被迫离开纯净的北大西洋海底

从此困于红尘沦于世俗回归无望

如今,你惨然撒手人寰不再回眸

走得那么突然,谁都不知你硬壳里深藏的心酸

如今,你的魂魄,是否已经直达大洋之底

你痴恋的故里,你柔软的家乡

你的肉身,是否即将化作淤泥或者砂砾

永远听着洁净的歌唱,享受平安吉祥

漂浮在尘土上的人们,很快就会把你忘记

杀手的罪孽,无人审判!

谁来给你立碑,替你书写墓志铭?

从此后,还有几个人会把你记起,

还有几个人会为你忧伤

会否还会有人打捞

你的心思,你的经历和情感

“明”,永别了,你若安好,岁月无伤!

注:据英国《每日电讯报》11月13日报道,岁“高龄”的软体动物“明”已经被科学家不小心弄死了。它是一只深海圆蛤类动物,研究人员年从北大西洋的海底将其捕捞出来,然后放置在冷冻柜里以待后续研究。然而,当研究者为了分析它而撬开它的壳时,“明”的生命迹象渐渐消失了。

送杨兄

乙未的冬天

已过大半

南边的雪,早已化完

最冷的日子已然走远

可你还是没有留下

或许

你心里的冷

更胜人间

1月最末的一天

你撒手人寰,不再回来

那时,有些人还在梦乡

仅隔一个星期

就是丙申年了

你是不愿自己的脚步

跨进这个“无春”之年

还是不想理会

猴年精明的猴们

战友、乡亲云集

凄风冷雨为伴

在这冬的早晨

送你最后一程

耳畔还有,你上下楼梯的脚步声

女同事们,记得你掏烟的动作

兄弟的手心,热茶尚温

你把握的方向盘,总是最稳

你吸过的水烟筒

还在“咕噜咕噜”地翻腾

杨兄

今晚的酒特别苦

喝高的人没有几个

你走了

留下我们兀在人间

你是这世上有限的好人之一

你从战场归来

坏人也没有杀过

哀乐虐心

亲人泪奔

满目眩晕

从今以后

你将远离尘世

远离那些抽血的机器

回归山林回归土地

不再伤恐,不再叹息

年2月3日凌晨3点

送姐夫

日夜兼程

三弟千里前来送你

倏忽之间,你已走远

风义犹存,音容宛在

一朝驾鹤,天人永远分开

云止风停,山河亦同悲哀

天何之南,地何之北

奈何人生,如斯多桀

从此,不再见你汗湿的身影

不能再穿你亲手缝制的衣裳

不能再盖你亲手密絮的棉被

不能再去陈家沟的老屋

和你一起喝一杯陈年的老酒

相如故里,满目空空荡荡

不再见你

牵着姐姐细瘦的双手

缓缓行走

不再见你,殷殷相惜

替弱不禁风的姐姐

端水递药,挡风御寒

姐夫,你走了

从此,姐姐失去了内心依靠的大山

年老体弱的姐姐

再也握不住你暖意融融的双手

再也听不到你灯下缠绵的话语

从此后,姐姐泪眼婆娑变成常态

恁多酸楚咸涩的泪水,是否要将顽石化开

每次和姐姐分别

我都是满怀的不忍和无奈

一曲《想家》,催人泪下

我心备受萧瑟的折磨

奈何人生,不能回头

千山万水,挡不住铭心刻骨的牵念

行云过处,柔肠百结

难舍缠绵无语流连,难舍没有边际的留恋

思念有因,寂寞无由

身心交困,悲秋,总是没有尽头

亲情,是一条长长的河

亲情,是缕缕淡淡炊烟

长长的站台,难舍的背影

姐夫,此时多想我们还能

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五星花园,还像往常一样闹热

只是超市里那宽大的阶梯

再无处寻觅

你夏季纳凉的背影

北湖公园的湖边

你曾歇脚的靠椅还在

只是,再也看不见你苍凉的背影

繁华蜀都,喧嚣的董郎路

花园般的春秋家院

可否还有

你手植的花草和蔬菜

无论坚硬还是温软的心肠

无论是夏夜暴雨还是寒冬的暖阳

弟弟全都可以遗忘

只是这天人永隔的牵挂

让我们情何以堪

姐夫,你走了

本命年里,三弟前来送你

没有金银财帛

唯剩白发几缕,清泪两行

姐夫,一路走好

我不信六道轮回没见过飘渺天堂

但我坚信,姐夫去了那边

一定能安享太平

姐夫,一路走好

年深秋

本命年

十二年一个轮回

又一个本命年如期而至

细细想来

除了一如既往地记挂小女

倒也没什么别的大事

对于自己 我一向不怎么在乎

没事的时候 

会看看不时漏水的天花板

偶然发现那些清晰的水渍

有点像黑白相映黄褐相间的云纹盘

不过 反复看过之后

还是觉得这个比喻有点矫情

实际上 

它们更像那种“会摆尾游行的虫”

尽管 我希望它们

要么像蚯蚓之类的生物

去年岁尾 

诗人送我半瓶特别的药酒

以罕见的爬行动物的鲜血泡制

说是能治好我毁坏的容颜

不过数量不多 

还不够半个疗程

这一偏方

我至今无从验证

类似的药酒

十多年前倒是喝过一些

但实在难以下咽 且十分燥热

这些动物虽然说不上可爱

不过他们都属于保护动物

谁也不能轻易招惹

至于该如何保护自己

快知天命的我还是没有弄明白

本命年里 

诗人又四处打听

再次为我找寻那种药酒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哪根葱

无关痛痒的病症

竟多次有劳诗人动问

来自本命年的关心

让我更深地体会到

不请自来的敌人总是那么渺小

不期而遇的好友一个比一个伟岸

年7月9日聂耳路

后话

城里的,村里的老人,上个月接连走了几个。现在有很多地方,死去的人比出生的多。为这事,有些人开始有些着急了。

今早看一份远方的报纸,又发现一则讣告,就突然想: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生的时候没人问,怎么活的没人管,直到死了,别人才会给他发一则讣告,以此和他作最后的了断。

这些讣告,大多由别人代写,有些直接就是殡仪馆的人包办。那些搬弄尸体的人,有的有硕士文凭。他们的学问,什么样的讣告都写得出来。不过,除了名字和日期以外,讣告大多千篇一律。

今天,我就先给自己写下讣告,我不想在自己死了之后,还要拿这样的小事,去麻烦别人:

凡夫俗子曼陀罗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年×月×日在××地逝世,享年××岁。

曼陀罗同志年10月生于不知何地。

年8月参加工作,教过书,小学生,中学生、大专生,都教过一些,不过,记得他的没有几个,但这几个记得他的却一直记得;后来做编辑,爱给人挑错别字,好比在鸡蛋里挑骨头。不管对方有多大来头。

业余写点诗文,父母去世后一度停笔。有时白天看自己写的诗,他也会想哭,虽然他比谁都清楚,它们感动不了谁。夜里,他偶尔看别人的作品。

获得各级奖项若干,多数没有奖金。有的话也不多。有作品在云南、山东、北京等地发表,但不见流传。

遗体火化,骨灰洒掉。大海太远的话,就让附近的河沟带过去好了。吊唁、追悼会等一概免去,不要惊动不相干的人。

回头想想,此人一生真的乏善可陈。说通俗点,就是:没什么好说的。

年8月4日

                蓝岛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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