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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绵绵流长，

鸟儿为谁歌唱？

永远这样静静的石碑，望着家方，立在山冈上。

----题记

一

“快，现在就回老家，你爷爷快不行了”。爸爸急切而又哽咽的说着。听到后我手脚酥酥软软，似有站不住的感觉，眼睛开始慢慢的糊了。我急忙拨打了岩泉的电话，让他立刻停下手中的事务，跟我一起回攸县。没过十分钟，爸爸再次打了我的电话，说到：“你爷爷走了，快回来。”爸爸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挂了，听得出来他喉咙嘶哑。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一种失落感，一种未有过的心痛感，泪珠儿一颗又一颗的冒了出来。那是我的爷爷，他永远的离开了，生平第一次身边那么近的亲人离开了。我的爷爷，永远的定格在年1月18日的上午。那天，没有风雨，没有阳光，灰零蒙蒙，愁云重重，鸟儿无声。房屋里躺着的爷爷，安祥冰冷。

二

近三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梦见爷爷，梦见他要走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对他的感情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我的爷爷，并没有多少深浅之分。而梦中的他，却总是那么深刻，分外清晰。当我回到家，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爷爷，静静在睡在那张一生中最小的床上，面无表情但显得格外的安详。父亲昨日带着我的儿子回到老家已经是晚上了，看望我爷爷时，他已经睡下，精神饱满，没察觉出异样，爷爷晚上还跟我奶奶讲：宇仔回来了，揭开我的被子，用手在我胸口摸了好几下，问我冷不冷，叫我老爷爷，你看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谁知道第二天九点多钟，爷爷就走了！他的离开家里人都是没有料到的，走得那么从容而又淡定。甚至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短短几分钟他就魂归极乐了。封棺时，我叫了一声爷爷，我想他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也回来了。姑姑说：爷爷早上上完厕所，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发呆，眼睛下面有水珠，那时候还以为他是洗脸后留下的水，直到爷爷突然走了，恍惚间突然明白了，那应该是爷爷的眼泪。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也不曾相告。那一滴眼泪或许是他对亲人的留恋，或许是代表他一生的沧桑。奶奶说：爷爷走之前说过，要好好培养孩子，希望黄家要多出读书人，要以耕读传家。

三

年10月10日，在这个双十清爽的日子里，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爷爷诞生了。生相俊朗，气质文雅，曾祖父为爷爷取名“长寿”，寓意明了，朴素大方。爷爷在家中排行第五，上有两个哥哥与两个姐姐，爷爷便是家中最小的了。

四

麻城莲花地，莲花中有个古庙，古庙里住着包公，包公邀三五好友，在此各显神通，远近有名，名叫包公庙。顺着包公庙直走往河丰方向，到分叉路口左转，绕过一座小山，经过栗下组，到了分叉路口右转，经过一个古老的红砂岩拱桥，直走米右转便进入了我爷爷出生地栗树下。这里沿着山边开设出来的一条小道，右边有一条灌溉水田的小渠，顺着宽而又长的百亩水田，围着山路，弯弯曲曲。经过一个荷花池，到分叉路口上坡便到了我的家。我的家便是我曾祖父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我爷爷出生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房子不再是以前的黄泥房子，再往前20米就到我爷爷现在住的家。这里一年四季各有景色，而这样自然的气息陪伴着爷爷成长。春天，满山的映山红，青青葱葱的树木，闲时看看天空的云彩，看看大地上的鲜花争。朝阳下，微风轻抚，生活明朗，万物可爱；晚来时，寂静里，月色邀约，群星相伴。夏天，那是林中清脆的歌音，那是遥望山外的朦胧，那是满池荷花的淡香，那是蓝天白云下的稻谷，那是乡民们收割的喜悦。秋天，秋天又是如何？成熟的时节，栗树下捡起栗子，用土灶点燃柴火，烤干了吃，真香。时时还能看到大雁成群结队的嬉戏。冬天，一夜醒来推开门窗，整个村庄都像穿了白色衣服那样，干净而又安静。我想爱读书的爷爷，那时候经常是拿起书在烤火取暖的同时看着书吧！----幸福在哪里？在这天底下小小的村庄，栗树下。一个养育了我的爷爷的地方，一个如今让我爷爷入土为安的地方。

五

我记事开始，爷爷就在市上坪农机站工作。厂里有几个大的车床，我印象深刻的就是爷爷车床下面总有很多弯弯曲曲的铁丝，我时常饶有兴趣的捡起来玩。爷爷不喜欢笑，我很少看到他笑，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小时候我怕爷爷，也不喜欢跟爷爷说话。直到我长大成人，直到爷爷过世，我与爷爷的交流也不多。爷爷高中毕业后到酒埠江钢铁厂上班，是一名技术员，而奶奶的哥哥也在那里上班，两人一见如故，亲如兄弟。因此，当时16岁的奶奶经他哥促合嫁给了20岁的爷爷。爷爷小时候是吃过一些苦头的，家里经济并不宽裕。那个年代我虽无法想象爷爷是怎么样边干活边读书的，所幸的是爷爷是爱读书的人，在栗树下他是第一个读完高中走出这个山窝窝的人。奶奶家里的条件跟爷爷比起来要好很多，嫁给爷爷的时候也是带了许多嫁妆的，算是很地道的富商之家。一晃六年，奶奶都未有生育。正好这个时候爷爷被调回自己的老家乡上，在市上坪农机站管理财务，从此爷爷就没有离开过家乡了。回到老家的奶奶，突然怀孕了，结婚7年，终于生下了我的父亲，爷爷的长子。四年后，奶奶生下了我的姑姑，再过两年奶奶生下了我的叔叔，这一家五口在栗树下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六

“你爷爷回到家乡工作，平静敬业，他并不知道他原先工作的单位下了7次调拨文件给乡政府，请求乡政府让他回到钢铁厂工作，直到厂里命人下来找你爷爷，他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转机并没有出现，即使厂里有人过来要求调走你爷爷，乡政府却不肯让他走。无奈，你爷爷的才华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屈居在条件简朴农机站寻找生计”。“我小的时候经常看到你爷爷看书，能写一手特别漂亮的毛笔字，偶尔我也会在你爷爷的房间搜到一些书籍，都是关于机械原理方面的”。“也不知道为何？你爷爷又被叫到村里面教书，这一教又是几年的时间，我们村里面有不少他教过的孩子，你二爷爷的大儿子就是其中的一个。我小时候对读书不感兴趣，就喜欢把你爷爷新买的收音机拆了再装，装了再拆，这样拆拆装装的事情。对于爱读书的他来说，我这样捣蛋的性格就有点不招他喜欢了。而等到你叔叔上学堂的时候，你爷爷又回到了农机站”。“那时候，岳阳市要求调走你爷爷，可以把家属带走，而且市里还可以分配房子安置一家子，你爷爷又一次被阻挠而未有果，只能在农机站继续他的工作”。“这一干，就干到了农机站改革，最后由他自己经营，我跟着你爷爷学习，子学父业，到最后两个人在乡上各自经营。你爷爷60多岁才退休，回到栗树下修养”。一排篱笆，种点丝瓜；一张竹凳，伴着书画；一抹晚霞，染艳山花；一身傲骨，催生白发；云雾缭缭，饭后无他。

七

父亲在送爷爷上山后，聊起了爷爷工作经历，眼中带着泪花，这一生都不曾讲多少话的父子，终究还是父子情深。我想着父亲是有悔的，纵使父亲一生不得多少喜爱，但最后一年爷爷总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当父亲回到家，第二天爷爷便永远的走了。

八

我一直认为爷爷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讲起历史故事来滔滔不绝，讲起政治时事也是绘声绘色，一身文学素养，素服清风，天生脾性肃然，不说豪言亦无美语，不常欢颜亦无奉承。我的爷爷，不是伟人，不是烈士，不是企业家，不是教育家，但我一生铭记的爷爷，是有品格、有修养、有文化、有技术的儒雅长者。因为有爷爷，父亲有了根，我才有了根，才有这一代代的家。我相信，我的爷爷在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心怀天下。我相信，我的爷爷离开时，也无风雨也无晴，也无遗憾也无牵。如今，爷爷躺在青山间，看看蓝天白云吧!看看满天繁星吧！如此就好！我们一定谨记爷爷临终嘱咐：有品有德，耕读传家。

中元节，仅以此文纪念我的爷爷----黄长寿

愿逝者安息，生者珍惜

作者：洣水

写于皇图岭麻城村栗树下组

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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