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中元节_七月半_鬼节 >> 节日内容 >> 他活的时候是个公务员,死后竟干起了害人的
“四千冥币一次!四千冥币两次!四千冥币成交!”
手中小木槌一落,他们又做成了一桩买卖。
他叫汪行,在阴间黑市倒卖人们生前的功德。今天的钱已入账,他拉着徒弟去喝酒,顺道讲了讲他生前的故事,这一讲却是引火上了身…
01
鬼市市政府每年都根据人口和死亡率出台各种政策,其中最诱人的一项就是为促进GDP而推出的来世愿帖。
中元节的阴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阳世一年,阴间十载。
商家们提前备好了货:从抵挡阳世术士的三途河水到增加阴气的符咒,产品之多令人应接不暇。
和远处鬼市热闹的气氛不同,黑市的交易满是肃穆之下都掩不住的贪婪。
“四千冥币一次!四千冥币两次!四千冥币成交!”
汪行敲下手中的小木槌,将身边一位不知所措的老人和一个志得意满的瘦子带到了一旁的暗室里。掏出黑、黄两符贴在二人身上,只见瘦子周身阴气淡却,一道金光笼罩在他的头顶,仿若位列仙班的新晋小仙;回头看那贴着黑符的老人,则被阴气笼罩着,转眼便瘦了好几圈。
过了会儿,汪行把符咒从他们身上撕下,送出了暗室。一见到精神矍铄的瘦子,如雷的掌声和吆喝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厅。预告中元节的交易正式开始。
汪行是个拍卖师,不过他拍卖的不是物品,而是功德。
说起这个工作,还得拜阴间制度所赐。
阳世的人对阴间的多数猜测都是正确的:当人们脱离肉身来到阴间时,会有阴吏根据你在阳世的行为判定功德。
功德的高低决定了你的投胎速度、阴间的待遇,以及来世的人生轨迹。好人可以获得平静,前往来世;恶人会因自己的恶行在阴间受到各式各样的折磨。
一切本该这样公平,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绝对的公平,即便有神明定下的制度也无法确保。
阴间是个妥妥的资本世界,阴吏的俸禄和鬼市的运营都费钱,无论好人还是恶人,都需要按时交滞留税。留的时间越久,交的钱越多。
富恶人想要缩短受苦的时间,穷善人想要延长时间,汪行的工作由此而来。
他于机缘巧合下,得了个离经叛道的术士给的功德转让符。善人的功德可以转给恶人,让他们缩短刑期;而德行降低的善人则会在阴间多待些时间再投胎。
汪行充当中间人,按照功德的多少来竞价,成为阴间的德行拍卖师。凭着这两张符,他在阴间的数十年里过上了阳间未曾体验过的好日子。
“师傅,我看刚才那人还有点功德可以转,你咋的就喊停了啊?”二狗边核对着收入边问道。
二狗是汪行新招的徒弟,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算机灵。中元期间,阳世的垂死之人会因为阴气过重而来到这,他需要个帮手来应付随之飙升的业务。
汪行看着财务报表上的一连串零,好心情地解释道:“二狗啊,你可别贪,毫无功德的亡灵会变成恶灵。咱们到底是做地下生意的,要是到时候把阴吏招来了,准会吃不了兜着走。”
恶灵是心性残暴,以无辜亡灵为食的阴间魔物。他汪行虽不是好人,但把功德吸尽变成恶灵这种事还是有分寸的。
“都算得差不多了吧?走,师傅请你喝酒去!”汪行潇洒地一挥手,二狗便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今天的生意比预想得还好,提前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现在正是鬼市最热闹的时候,许多阳世已经失传的美酒佳肴香气扑鼻,汪行和二狗在饭店里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看着汪行的脸被酒气熏得微红,二狗终是壮着胆子问道:“哥,说点嫂子的事吧。”
“嫂子?”汪行是真的有点醉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你又怎么会在这呆那么久呢?”二狗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言辞。
汪行生前品行尚可,早就到了可以投胎转世的时候,却宁愿付高额的滞留税也不肯离开。前两年他父母先后因病去世,他也没有和他们一起投胎,一定是在等心上人。
“什么嫂子呀,我和她都没结过婚呢。”汪行自嘲道。
“没结过?”二狗子有些惊讶。
“是啊。”汪行看着杯中的啤酒,愁苦的面容和回忆一同浮现。
果然,越是得不到的越不容易放下。
他生前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务员,原本平淡安逸的人生因心上人杜瑞的出现而改变。
彼时还是个文艺青年的他,对另一半的期望是《红楼梦》中史湘云那样可爱灵动的女孩,而杜瑞,就是从书中走入现实的另一位史姑娘。
在见到杜瑞的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了。容貌清丽的她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温暖明朗的笑容常挂嘴角,让人不自觉得想要接近,是汪行的小太阳。
但与小市民阶层的汪行不同,杜瑞家境优渥。为了可以获得她父母的认同,汪行投身创业大军,希望获得更丰厚的报酬。但这场美梦,却在金融风暴中支离破碎。
他死的那天,也和现在一样喝了不少。
在昏暗的街上给杜瑞发了条分手短信后,醉倒在路上。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爱人的特别铃声却无力去接,直到飞速驶来的货车伴着钻心的痛将一切忧愁带进了亡者的国度。
“那师傅为什么这么需要钱呢?”二狗终是问出了这半年多来压在心口的问题。
由于工作原因,汪行一直很低调,不常出门也不太花钱,但每笔生意都要求利润最大化,开竞价黑市而不直接明码标价。
他可以理解师傅在等人,却无法理解这巨额额财富累积意义为何。
汪行听后看向远处耸立的市政大楼,自语般答道:“来世愿帖。”
鬼市市政府每年都根据人口和死亡率出台各种政策,其中最诱人的一项就是为促进GDP而推出的来世愿帖。
过去的恋人们会在三生石上写下来世相守的愿景,但那玩意儿充其量只是个许愿池,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三生石早已沦为一块涂鸦石,被红色的朱笔糟蹋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来世愿帖不一样,它可以实质地实现你的一个心愿,从“执子之手”,到“大富大贵”都没问题。为确保公正,你的来世愿帖会留在这儿,直到你转世后再来阴间核对自己前世的愿景是否在今生实现了。
起码到目前为止,它还没出过错。
多年来,汪行一直在后悔没有亲口与杜瑞道别。如今的他只希望能在阴间与杜瑞重逢,用来世愿帖弥补二人今生未能相守的遗憾。
但这玩意儿价格惊人,要在阴间工作百年且不花一分钱,才有可能买到。但要是真在这留这么久,光滞留税就高的吓人,没有特殊手段或者有钱的阳世亲人烧钱过来,根本不可能。
这样看来,汪行每天忙里忙外地找生意也可以理解了。
汪行絮絮叨叨地说着,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看着汪行醉酒后的疲态,二狗心中的许多疑团也在今晚得到了答案。
正当他准备带着汪行打的回家时,几个人影从幽暗的巷子口窜了出来。
“哟,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嘛!”带头那人身形魁梧,戾气极重。二狗对这气势十分熟悉,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他阳世早死的弟弟,人称混三。
“你怎么在这儿?”二狗没好气地问道。
“哥,别那么冷漠嘛,我到底是你弟弟。”虽是套近乎的语气,但混三却仗着比二狗高了个头,狠狠揉着他的脑袋。
“你到底要干嘛?”二狗将混三的手打到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嘿嘿,弟弟我最近看上了这酒吧里的一个妞,只可惜前段时间的投打了水漂,现在没钱去约你嫂子了。”说这话时,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让二狗直犯恶心。“哥你说,我生前连个媳妇都没讨到,来了这阴曹地府,总不能再受窝囊气了吧。”
“要钱就自己去挣,上辈子我替你擦了多少回屁股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一想到过去的事,二狗的嗓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老三我警告你,现在妈不在这,没人能再护着你了。”
二狗是农村出生,寒窗苦读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原本光辉的前景被眼前这不争气的弟弟毁得一干二净。这不成气候的东西吃喝嫖赌,把家里的田地房屋输干净了不算,还仗着母亲对幼子的宠爱,去城里打工还债。
“混三,老子不欠你什么了!上辈子做你哥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别再让我看到你…….”还没等二狗说完,脸上便挨了一拳。
“他妈的,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混三朝二狗狠啐一口唾沫,骂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才没那么多耐心说这么多。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对身后的几个小弟喊道:“都他妈给我上!”
在一阵拳打脚踢中,二狗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临死时的画面:那年冬天,他和一帮伙计向黑心老板讨要工钱,却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医院的途中就咽了气。
混三走向无力还手的二狗,在搜刮了所有冥币后,招呼那群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
在阴间,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无法再依靠死亡逃避,也正是因此,这里打人不忌轻重。因为无论多痛,都会在第二天恢复正常。
此时午时已过,随着中元节的结束,二狗的伤也尽数恢复。想到纵使身处阴阳两界,却依旧逃不过被打的命运,他羞愤不已。取出自己刚才拼死护住的两张符咒,冷笑道:“过了今晚,我就再不会过这种受人欺负的日子了。我要把自己上辈子受的罪,统统在阴间享受回来!”
汪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等他赶到拍卖行的时候,二狗正在处理最后的几个委托人。看到汪行有点意外:“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发消息说上午的客人我来办就行了吗?”
“反正也没什么事,多个人省点力。”汪行一边说着一边系上领带。
“本来也没几个人,我们这个季度的KPI昨晚就超了。”即便知道这种考核标准不存在,二狗仍这样哄着汪行,老觉得自己昨晚问错了话,怕汪行还没缓过来。
还没等汪行说什么,屋外便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哭喊。
来了阴间后的鬼魂第六感都比为人时强了许多,而让整个鬼市陷入这般恐慌的,是一阵非比寻常的气息。其恐怖与强大,让店内的人一时都寸步难行。
在这压倒性的戾气和恐惧下,汪行强作镇定,扶起一个在逃跑中摔倒的路人问起屋外的情况。
“怨兽!怨兽来了!”那人已吓得两腿发软,甩开汪行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
“师傅,怎么了?”看着同样面露惧色的汪行,二狗知道此事不容小觑。
“把门窗都关紧,所有人和我一起去地下室,快!”时间紧迫,汪行无暇回应,拉着二狗指挥屋里的委托人往地下室跑。
屋外的怨兽不停咆哮着,来不及逃跑的亡灵被它大肆屠戮,汪行等人蜷在地下室角落,谁也不敢发声。
怨兽是亡灵们最恐惧的东西,由含恨而终的人在死后的怨气化成。和恶灵一样,以亡灵为食。煞气极重的怨兽甚至可以将恶灵化成身体的一部分使其变得更加巨大。
怨兽庞大的身躯在鬼市投下的阴影遮天蔽日,整个阴间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永夜。没过多久,黑白无常驾着十多头威风凛凛的镇墓兽出现了,场面从单方面屠杀变成了激烈的打斗。
他们尽力把怨兽从亡灵密集的鬼市引开,隔着窗户都能看到远处法阵隐隐的蓝光。
“师傅!听这声音,他们是往北林去了吗?”二狗急切地问道。
汪行一惊,急忙奔上楼,从阳台往北眺望。
只见全副武装的阴吏、数对黑白无常、二十头镇墓兽排成方阵,浩浩荡荡地向北林进军。
怨兽的存在不止是阳世灾祸的体现,同时也是阴间的大麻烦。
上次怨兽出现是阴历三十年前,起因是非洲爆发的一场巨大瘟疫。数万亡灵的怨气化成了三头怨兽,在整个阴间降下了腥风血雨。它们摧毁了整个鬼市,数百头镇墓兽、近千名阴吏以及不计其数的亡灵死在那次事件中。
自那之后,阴间对阳世的灾难更加关心,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就会加强戒备。这段时间金融风暴席卷全球,这头怨兽恐怕就是那些赔进身家性命的人了。
“妈的,去哪不好,偏往北林跑……”没等汪行骂完,就看到二狗夺门而出。
“二狗,等等我!”汪行立马追了上去。
02
二狗跟着汪行快三年了,都说朋友要祸福与共。功德符带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财富,而北林则是他们的定时炸弹。
除了用功德符转让德行赚黑钱外,汪行还在北林建了一座小木屋,里面关了二十多个无辜的亡灵。
二狗知道这件事,实属碰巧:一年多前,有个新客户找上门来,希望汪行可以找到出高价买他功德的大款,中介费也肯多给一些。
二狗听后便查看起买家名单,不料汪行却一把将册子夺过放进抽屉,朝他摇了摇头。
就在他疑惑时,汪行对那人说道:“你来的正好,上午来过一个急需德行分的买家。他住在北林,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做交易。”
那人听后连连点头,跟着汪行往北林走去。
但二狗很清楚,那天上午没有客人来过,自然也不会有急需德行分的大款。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跟踪二人到了北林深处。
只见汪行把那人带到一座木屋前,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后打开了房门。
还没等客人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将其推了进去。那人回过头来质问,却发现自己再无法踏出这小屋一步。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二人之间,任他如何叫嚣拍打都无法冲破丝毫。
那客人这时才发现,屋内尽是同他一样被关在这儿无法出去的亡灵。他们试了太多次,早已放弃了从这里逃跑的念头。
汪行说了句“抱歉”后便准备关门,不料那人殊死抵抗,硬是撑着木门不肯让他关上。汪行的一只手在推拉间伸进了屋内,客人一把拽过,打算将他一块儿拖进去。
事态发展到这地步,二狗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师傅的半个身子死命往屋外扯。得到帮助的汪行镇定不少,狠狠咬了那人一口。对方刚松手,他便迅速关紧木门,还不放心地上了道锁。
随着木门的紧闭,北林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二狗眸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良久,汪行说道:“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没错,我是绑架了那个人。像他这样的,里面还有十几个。”
“为什么?”二狗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你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汪行不紧不慢地解释:“这行的买家永远比卖家多,那些老实巴交的穷光蛋只有不得已了才会来卖。如果不储备一些防止断货,我们就没钱挣了。你就当不知道,要是告发我,我们都得死!””
看二狗还懵着,汪行便轻声哄道:“二狗,你跟着我的这一年多,挣的钱是你在阳间打一辈子工都挣不来的。我也不是谁都抓,这些都是德行分很高的人,每年只要帮他们交滞纳税就不会有人发现的。”
汪行一路哄着他,这个生前受资本家欺凌,在讨要薪资途中惨死的农村少年终是在利益面前妥协了。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挣黑钱也好过日复一日地干苦活去交税,他不想死了还是个劳碌鬼。为表忠心,二狗甚至还自告奋勇地将几名德行分颇高的客人亲自关进了木屋。
屋子旁埋着一节阴吏专用的断魂链,那是专门用来消灭恶灵和怨兽的法器。三十年前的那三头怨兽煞气太重,许多法器都遭到损毁,这一理应被回收的东西,因为阴吏的疏忽而被汪行捡到。一节链条虽不足以消灭恶灵,但困住一屋子亡灵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如今怨兽往北林逃,如果那些亡灵被人发现,他们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黄昏的北林静得让人发慌,浩荡的军队在树林中开始分散,天地间的一呼一吸都像是怨兽进攻前的预兆。
就在所有士兵都屏息凝神的时候,汪行和二狗绕路到木屋前。它依旧坐落在那,埋在地下的断魂链隔绝了亡灵们几十年来的叫喊声,藏着他们不为人知的恶意。
“师傅放心,还没被他们查到。”二狗松了口气道。
“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阴吏别往这儿来,否则他们迟早得发现这里。”汪行一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让我想想。”二狗正低头盘算着,耳边的呼吸声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师傅你别凑那么近,这样弄得我紧张。”二狗说着扬了杨手打算让汪行走远点,不想那气息却越发重了。
“小心!”在汪行惊恐的神色中,埋伏已久的怨兽朝他们发起了进攻。
“啊!”没来得及逃走的二狗被咬下了一条手臂,在怨兽的利齿下发出凄厉的哀嚎。漆黑的雾状魔兽将手臂吞下,发出宣示主权的咆哮。
军队很快被引来,方阵变成圆环围住了怨兽,一场殊死搏斗在僻静的北林展开。
十二对黑白无常一齐运功,手中的各类法器配着法阵发出夺目的光彩,无数符咒飞向怨兽;士兵们身骑镇墓兽一拥而上。面对数之不尽的桃木剑和铺天盖地的断魂链,怨兽的攻势渐渐变弱。泛着蓝光的链条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在削弱它的煞气,开战前骇人的咆哮渐渐化为低沉的呜咽。
眼看着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一干人等都松了口气。正当汪行准备扶着重伤的二狗离开时,垂死的魔物像回光返照般瞄准法阵最薄弱的东南角冲了出来。它狠命挣脱锁链朝汪行二人扑来,速度之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汪行抱紧怀中的二狗,认命地闭上双眼。
不料黑色的身影竟从他们头顶划过,丝毫没有在身边停留。汪行立马意识到,木屋里的亡灵才是它的目标!那一小节链条在怨兽的冲击下不堪一击,顷刻间,屋子的顶已被利爪掀开。
“师傅…快逃…逃…”,怀中的二狗子用仅存的另一只手推着汪行,示意他放下自己赶快离开。
“别说傻话,有这么多人在,这畜生肯定逃不了。”说着一把将二狗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里面的其他亡灵也会没事的,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二狗哭喊道:“师傅,那里面已经不是亡灵了,快逃啊!”
“什么?”汪行被二狗弄懵了,但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给了他答案。
木屋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近三十个黑影从里面缓缓升起,纷纷与怨兽相融,使它的身形比原来又大了一倍。
夕阳沉入地平线,天地被司死之神接管,这场暌违三十年的灾祸再次降临鬼市。
03
“冥历四万六千年,怨兽大杀四方,折法器两千、阴吏数万、黑白无常三十二对、亡灵数万、鬼市荒废,方制裁。”
这起事件和阴阳功德符的故事在阴间史书上被记录为由怨兽、恶灵和人的贪欲所构筑的惨剧。
作为破坏围捕怨兽行动的始作俑者,阎罗王对汪行和二狗的处罚是将其丢入地狱炼火,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这一切都和汪行无关了:怨兽被裁决后的一个礼拜,他就在庭审时疯了。
二狗的证词交代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当汪行劝他为自己保守这些亡灵的秘密时,他们就不再属于汪行了。恶意会屈服于更大的恶,事实证明,这个汪行眼中胆小怕事的乡巴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第一个恶灵的形成,源于一个还差几十年德行就可以投胎的富商。那富商一心想着早日投胎转世,答应二狗将自己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他。
在金钱的蛊惑下,二狗过度使用功德符,使其中一个亡灵变成了恶灵。但由于透支的不多,那恶灵在断魂链法力的威慑下没多久便消失了。
刚开始,二狗害怕亡灵数量的减少会让汪行起疑。但当汪行由于良心的谴责和上回被害所留下的阴影不愿来这儿后,北林的事便渐渐由他接手了。他的胆量随着贪欲一天天壮大起来,背着汪行私下接客,赚得盆满钵满,当恶灵数量多到无法自行消失后,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那三十多个恶灵的名字,由阴吏查了生死簿后一一在庭上汇报出来:“张若华,林东,杜瑞……”
“你说什么?”汪行猛地站了起来,地府裁决官的呵斥与阴吏的打骂他都不在意,此刻心中回响着的只有一个名字——杜瑞。
“法官大人,你是说…杜瑞吗?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国女人?”
裁决官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没想到你这个拿功德做交易的疯子还有关心的人,不错,她就是你阳世的恋人,这也算是你的报应了!现在不许你插话,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罪名听完!”
汪行对警告置若罔闻,漆黑的眸幽幽地望着距自己百米开外、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二狗。
“为什么?”他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二狗近乎癫狂地笑着,那个原本机灵单纯的大男孩,此时面目竟比怨兽还要恐怖扭曲。
他朝已经呆愣住的汪行叫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吗?如果我不去赚那几十个人的钱,是不会有机会分到哪怕一杯羹的不是吗?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明明说要靠这些囚徒挣钱却没来再看过他们一眼,更别提带买家来了,但是昨天我知道了。”
二狗的眼神阴沉得可怕:“你是想要等那个小女友来不是吗?你是为她准备着这些亡灵不是吗?你不知道她的德行分是多少,又急着和她一起投胎,就替她备着这些鬼来成全你们一对死鸳鸯!”
汪行浑身发颤,骂道:“我从来没想过把别的亡灵变成恶灵,从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连她都不放过,为什么要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二狗毫不示弱:“你攒了几十年的钱是为了买来世愿帖,存了一屋子的宝贝却没想过我这个徒弟。一旦杜瑞来阴间的消息被你知道了,你肯定会立马带着她离开!”
过往的种种怨气和以后在阴间受辱的恐惧充红了二狗的双眼:“我不想投胎!只要符咒还在,我就可以在阴间过上好日子。这玩意儿是为你做的,谁知道你投胎了还管不管用!”
汪行颤抖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的确,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倒卖功德的黑活不能做得太频繁,他无法支付杜瑞的滞留税。二人只有来世相守这一种选择,他从未想过在这里长久待下去。
看到汪行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二狗冷笑道:“就算哪天东窗事发离开这里,我也要有足够的钱买来世愿帖,下辈子活得大富大贵!但这女人死得太早,老子钱都没攒齐,怎么可能让你和她一起走?所以我昨晚一了解到这些事,就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除掉了,你说巧不巧,她正好是那屋子里最后一个亡灵了呢!”
听到这的汪行再也控制不住,冲到二狗面前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狠揍。这是二狗今生,唯一一次心甘情愿地挨打,无论在阳世还是阴间,他们都早已活得不人不鬼了。
巨大的悲痛让汪行失去了理智,再回监狱时就疯了。
行刑当天,二人被带到地狱的火山口,灼热的气焰上涌,他们被熏得睁不开眼。底下岩浆翻滚,吞噬世间一切的恶。
临了时,二狗对如孩童般玩弄着手指的汪行说道:“你现在这样也挺好,过去的事情能忘就忘了吧,那女的不值得你这么费心。”
看着毫无反应的汪行,想着他现在这样,说了也没事,便继续道:“那女的在你死后几年被家里人安排着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还生了个女儿,最后和老公孩子一起出车祸死的。”
“可别怪兄弟无情!我问过那女的下辈子有什么愿望,她说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和她的老公孩子在一起。我想着,她消失了也好,至少能给你留个美好的愿望。”
说完便毅然跳入火海中,结束了这荒唐的一生。
在下坠时,他听到了被推下的汪行用朗朗童声说的话:“小瑞,我们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哦!还有二狗,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原作
《阴间拍卖师》
安卡
From
“超好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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