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中元节_七月半_鬼节 >> 节日活动 >> 15年前旧作中元节祭母亲永久的告别
年秋,老妈74岁的时候眼睛出现了蒙翳。老四从乡下打电话来,说是从报纸上看医院采用超声乳化的方法治疗白内障效果不错,医院。于是,医院询问了相关事项后,给三哥打了电话,约好就诊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三哥四哥带着老妈从乡下赶来,医院的门前。挂号,初检。大夫看后,告诉说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手术很小,10多分钟就可以完成,让我们不要紧张。另外,一只眼睛的白内障已经成熟,可以做手术,另一只眼白内障程度很轻,待成熟后再做。先开了些术前药,服用后,让瞳孔缩小些,便于第二天手术。
他们放不下家,这一天也无其他事情,先回家,明天再来。
妈跟我去我的单身宿舍,等候次日手术。
手术前,测量了视力,0.2.
在手术室前的太空椅上等候前面手术的出来。一个接一个,10多分钟就可以完成了。看着进进出出的患者平静的神态,我们的压力小了很多。
带老妈进去。我和哥跟妈说,不要怕,会有麻醉,这么多人都过来了呢。妈说,不怕,这么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我和三哥守在外面,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买了份报纸,稍翻了翻,递给哥。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半个多小时了。BP机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让我觉得不安。三哥说,没事儿。
终于,有护士出来叫我们进去搀妈出来。
手术后七天才能拆线。在街边简单吃了点饭。哥说,先带妈回去,过七天再送来或者我回家接。
周末,我回了趟老家把妈接来。拆线后,妈连声说,能看见了能看见了。复检,视力竟然达到1.2。我给妈说,您的视力比我都好,我戴上眼镜,矫正视力也不过0.8.
送妈回家。妈说,屋顶上的梁、苇秸都能看得清楚。很为妈高兴。跟妈说,另一只眼要过一段时间手术,也会看清楚的。看得出,妈很满足也很期待。
转眼过完年。年3月,妈说另一只眼睛胀得厉害。三哥于是和我约好,医院。
做完眼底检查后,医生责怪我们为什么到现在才过来。我说,不是您说白内障要成熟之后再过来吗?医生反问:我说过吗?什么时候说的?我说,就是上次做手术的时候说的。医生说,来得太晚了。
询问妈。妈说年前眼睛就酸胀,但家里面三哥他们在外面忙活,家里没人给做饭,还有个孩子要照看,她就没当回事儿,所以拖到现在。
我心里一沉。
医生说,视网膜神经萎缩,做不做手术作用不大了。用点药减轻眼压就行了。
老妈眼里闪现出一丝失望。我说,做,钱不是问题。医生将手术不能保证恢复视力的话又重复了几遍,让我确认。我态度非常坚决。
手术如常。
再把妈接过来住在我的宿舍,医院拆线。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想给妈做点吃的。正在准备的时候,听到老妈那儿有动静。于是,推门问妈起床了。妈说,这只眼坏了,看不见了。原来,医院,自己掀开了蒙在眼上的纱布。我连忙宽慰她,人家医生还没拆线呢,你怎么自己先打开了?
拆线,复查视力。结果是只有光感。
看得出,妈很失望。我也觉得丝丝不安。责怪妈说,都是被你自己耽误了,眼睛涨的时候怎么不说呢?都是你自己耽误了。
三哥这时也来了。下楼的时候,妈觉得电梯晕。我搀扶着她,从楼梯下来。
在街边小摊上炒了个菜,要了三碗面条。妈说,你弟俩喝点酒吧。我要了两瓶啤酒,然后给三哥倒满一碗再给自己倒上。妈说,我也尝尝。正在我疑惑时,妈伸手要自己倒。我抢过来,帮妈倒上。
娘仨平生以来共同干了一次杯。
我常常想,我们是否常常会责怪他人以推卸自己的责任呢?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吃饭的当口,妈一直沉默无语,我和哥偶尔的几句话也只是责怪妈自己不注意,这样的病痛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妈要是及时说出来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结果。
妈自语着说:今后就成了独眼龙了。
哥和妈走了。我回自己的单身宿舍。
不安。自己在宿舍并不宽敞的空间里魂不守舍。
想到妈从此只有一只眼睛,我不知道她以后怎么视物,对生活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起身,将一块黑布窝成团,塞进我右眼的近视镜里面。我用一只眼睛看东西,用手去感受物体的方位、距离。
良久,忽然忍不住,泪如泉涌。像个孩子似的哭出声来。
老妈离开多天了,中元节未及回家,于桥头烧纸钱以祭奠,今复忆过往,仍泪不自禁。惟愿老妈安息。
(修改于8-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