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_七月半_鬼节

夏日祭与地藏香

发布时间:2017-6-28 21:38:41   点击数:

前一阵子正值日本的夏日祭和盂兰盆节,烟火大会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去旅游的朋友纷纷拍照传上网,还有的租借和服,行走在夏日夜晚的街头,名曰“感受传统的气息”。日本向来对文化传统继承得小心翼翼,但普通人家也只有元旦和夏日祭等场所才穿和服,虽说现在和服大抵已经简化成更轻便的浴衣,一年到头穿的日子也是很难得的。如今街头上穿和服的,十有八九是国人。

去日本旅游总要体验一下和服,大部分游客都有这样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下,大抵是一种淡淡的无以言说的羡慕——真好,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穿着自己的民族传统服饰上街。和服用日语写作“吴服”,很多和服铺子上高高挂的幡上也写着“吴服”二字,其历史渊源始于三国时期。那时东吴与日本贸易频繁,故衣饰流传东瀛,传承到现在仍是其传统文化中具有重要意义的符号。如今国人从“破四旧”的理念转变到现在大声呼吁“复兴汉服”,可见理念上已进一个台阶。儒家理念里对服饰文化及其看重,孔夫子的看法“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所谓谦谦君子,服饰得与自身修养相配,不仅是文化的象徵,也是一种对他人的尊重。至于现在汉服能否像和服一样简化时尚化,或是代替极挑身材的旗袍成为传统服饰都很难说,中国也不像日本是单一的大和民族,而是有五十六个民族组成,未来汉服作为“国服”更是不大可能,但对于传统服饰的渴望,往深处思考则是对传统文化复兴的渴望。

对于失落的文化,到底总是向往的呀。

夏日祭和盂兰盆节,虽远在日本但仍每年吸引一大票国人去旅游去感受,除去游客的“找寻文化”心理,其节日的自身魅力也不言而喻。穿着鲜艳民族服饰扮作古人的角色,漫天灿烂的烟火大会,还有各式各样的法会——周作人将夏日祭译作日本的庙会,起初听了不觉失笑,因为庙会这个词带有如此浓重的本土气息,且如今难以看到热闹的庙会。而一旦翻看民国时期对于民俗节日的描写,就不难体会为何会有这种译法了。鲁迅的小说里常写鲁镇风俗,社戏,黑白无常,庙会等,沈从文《边城》实则是薄薄的一小册,风俗描写便占了大半。此外还有许多作家也热衷于写风俗,胡兰成《今生今世》里描写更为详细入微,且最感人的是旧小说里的章法——一整节用来写一次婚礼,一次生离死别。借写风俗传统为幌子,悲喜的直接叙是蜻蜓点水,但细致到几个铜板,几根筷子的描写,便字字眼眼都是情意。嘉兴和嵊州的风俗和苏州风俗相近,故我看沈从文的湘西,则是当做游历来看,而鲁迅和胡兰成的文章,则是当做童年来看。

那时他们看到日本的风俗,总会想到家乡之事,想到文化的姻缘,而如今的日本和中国,在许多方面是“反输入”的,科技等方面可看做是接触西洋文明有早晚,但在传统文化方面竟也是反输入,就难免一叹。

在我有关民俗稀薄的印象中,除去春节中秋节等全国性的节日,最有江南特色是,当数七月的节日。七月大暑,不知是否因为人被热得神情恍惚,故七月有关鬼神的节日特别多。七月半中元节,即鬼节,是个出名的节日,但我家乡习俗倒是简便清明,唯有上香奉贡品,再加上烧纸元宝罢了。日本也有中元节,但传统节日都是按照阳历来过,较之中国使用阴历,这“阴阳”二字的差别就显出不同了。古时逢大事必查黄历,似乎黄历上写满了神秘莫测的字符,而这些字符是连接人世和阴间或神界的通道。

印象最深的便七月三十那天的地藏菩萨生日,也是每个小孩子的狂欢节,我一个舅舅是这一天出生,故是很吉利的。那一天晚上全家必定去外婆家吃夜饭,吃完夜饭外婆就开始准备地藏菩萨生辰的祭品和仪式,大抵有插上高蜡烛,摆出瓜果零食等,再馋嘴的小孩子,也知道神灵会在特定的时间内光顾并接受好意,所以万不可偷吃,必定待到神灵归去,方可吃贡品。我小时候年年吃筷子下的那一只大红橘子,希冀可以变聪明些。

除此之外最喜欢的是插地藏香,不知如今铺着水泥地的乡间是否还保留有此类风俗,我小时候还是泥地皮居多,农村人必事先买好了地藏香和蜡烛,外婆和舅舅在夜幕降临时开始插香,一根一根细细的地藏香,沿着通往河边的小径插了一路,老屋的前前后后都要插香,在夜色下稳稳地闪出橘红色的小光点。通到河边就连上了河边的香火,各家各户都在靠近自家桥口岸口着重插香,远望就像一束束小烟花。也有人在泡沫板上插满了地藏香,再放在河里顺水飘去,河面上便漂浮着无数桔色闪亮的泡沫船。芦苇丛里偶尔飞出萤火虫,同样也是细小的光点,温暖的橘红色和萤火虫冷莹莹的青绿色相映,热闹中又带有威严的静气,有如神界。

但小孩子是不会害怕的,想象中神仙不过是寻常的白眉毛慈祥老爷,地藏菩萨是土地爷的邻居,经常一起打牌下棋喝茶,尤其喜欢小孩子,所以发明了茄子灯笼这样有趣的东西——白天就准备好的茄子,傍晚在茄子上密密地插上地藏香,就成了活动的花火球,再用一根绳子扎着蒂,像鱼钩一样绑在树枝上,让小孩子提着到处玩,那时乡下的夜很黑,小孩子高高举着茄子灯球,因为线长,所以一步一甩,远远望去河边田野里院子里都是点点的橘色光团,蹦蹦跳跳,像暗夜里的小精灵。

第二天清早去收烧完了的地藏香杆,白天这些香就失去了魔力,成了最寻常不过的细杆子,小孩子用来挑香棒玩,我不会这个游戏,唯看看罢了。

后来我去寻找这一风俗的由来,据说农历七月是“鬼月”,阴间的鬼魂们可以出来透透气,但三十日那天必须回去,点地藏香便是让鬼魂们没有藏身之所,乖乖被收回阴间。所以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香火旺盛,河面上也不例外。其他地方似乎不兴这个风俗,我在别处没看到过。除此之外随着农村的发展,近些年我家乡这个节日也逐渐淡化了,乡间的夜晚没那么黑,小孩子也没那么喜欢出来玩了。一日看到民国初宁波诗人张延章的《鄞城十二个月竹枝词》,“七月秋风海角凉,儿童竞插地藏香,连宵焰口江心寺,万盏红灯放水乡。”其景如见眼前。

家乡的地藏菩萨生辰一日的风俗,也可谓是传统文化一角。而说到文化,似乎总是想到诸如“文化苦旅”之类苦大仇深的名词,罗丹的“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换一下词,说当下世人“缺乏发现文化的眼睛”也不为过。大抵都是认为文化是一座高山,非常人难以登之,而站在山脚下的人仰头只能看到峭壁,故只能远眺相邻的山,借他山之景以慰心灵。

实际上呢,文化就像是尘土,像是山阴里的自然风,就算是看不到,也一直在人们的身旁。可事实上人们往往嫌灰尘碍眼,嫌自然风不够阴凉,于是把门关起来或是干脆去别的山上兜一圈,相邻的山呢,恰好是春天,去的人自然只看到生机勃勃的一面,便大言不惭地称已经看到了全貌并深度感受。

管窥蠡测的毛病,可真是难改呀。

图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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